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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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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有了心理準備,進門以後沈何啟還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。

獨門獨層,三百多個平方,簡直是遼闊得喪心病狂,性冷淡的裝修風格簡潔大方且彌漫著人民幣的芬芳。房子太大,常居人口又實在太少,家具和櫃子都空蕩蕩的,導致他家沒什麽煙火氣,一眼看去既冷清又寂寥。

金錚說套房子是他家裏給他的十八歲成人禮。

沈何啟回憶了一下自己的成人禮。沈耀榮和何令珍都是沒什麽浪漫細胞的人,對於生日節日之類的日子從來不敏感,沈何啟從小到大沒在父母手裏討到過一次禮物。18歲生日那會她剛上大學,雖然早已熟知父母的尿性,但對於這個頗為特殊的生日還是免不了心懷期待,眼巴巴等了盼了一天,連一句生日快樂也沒等到,最後實在憋不住了就打電話去提醒沈耀榮。

沈耀榮一拍腦袋,這才記起那天是什麽日子:“什麽?沈何啟都成年啦?沒有未成年法保護了,犯了事都可以槍斃了。”

沈何啟一口水噴出來:“???”

後來沈耀榮確實送了她一份成年才可以收的生日禮物:給她報名送她去學車。

沒有對比,就沒有傷害。

她換上拖鞋,發自肺腑地感慨:“你們有錢人真的好浪費啊。”

金錚臉不紅心不跳和她提不正當要求:“那你要不搬過來幫我分擔一下人均占地面積。”

“看我爸……”沈何啟又要拿親爹去壓他。

“看你爸不打斷我的狗腿,你已經說過了,我知道啦。”金錚捏她臉,“你要參觀一下嗎?”

他下手不輕,沈何啟拍下他的手,故意拿喬:“我怕迷路啊。”

金錚好笑之餘拉著她往裏走:“我陪著,你怎麽會迷路?”

他的房子其實沒什麽好逛的,平時不開火,也很少待客,到處空蕩蕩,就剩一個臥室還像有人住的樣子。門開進他房間裏面的衛生間,沈何啟的眼神把洗手臺給掃了一遍,上面除了一瓶洗手液並沒有別的東西。她扭頭看著金錚似笑非笑:“卸妝水呢?”

——我家有卸妝水,什麽都有。

又是圖一時口舌之快說過的話。

病從口入禍從口出,偏偏她又什麽都記得清楚,那些他隨口說的話她信手拈來,回憶起來一套一套的。

金錚碰上衛生間的門帶著她離開,淡聲道:“記性這麽好的啊渣渣。”

沈何啟依然是笑得戲謔,瞟了他一眼任由他帶著走,並沒有揪著這點不放。大家都是成年人,有些事情她很理解,也不想去為難他什麽。何況金錚的過往裏,她最該揪的那一筆已經親手解決,剩下的不過是一些蝦兵蟹將。

再回到客廳沒多久,阿標也到了,氣喘籲籲提了好幾袋食材,恨不得再多長兩只手,還有一條魚裝在盛滿水的塑料袋裏,游來游去。

本來超市是提供殺魚服務的,但是又是考慮到沈何啟太挑剔,萬一被她嫌棄殺完帶回來的魚肉不夠新鮮,所以金錚直接讓阿標帶活魚回來。

然後問題來了——

怎麽殺魚呢?

在實踐之前,金錚覺得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,手起刀落而已。阿標好幾番確認他都沒放在心上,一口咬定要活魚。直到他在廚房拿著菜刀面對一條活蹦亂跳的生命在水池裏游來游去,發現自己是真的做不到當一個屠夫,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有這麽多惻隱之心。

這個時候助理的作用又顯出來了,甩手掌櫃金錚漠著臉把菜刀遞給阿標:“你來。”

但是平時對金錚言聽計從的忠臣阿標也嚇得夠嗆,第一次違抗老板的命令:“老板,我從來沒殺過生!而且我暈血,我真的不行!”

一個大男人連“我真的不行”都說出來了,金錚也信阿標是真的害怕。

沈何啟聽到廚房裏的動靜,背著手過來了,頤指氣使地嘲諷他們:“兩個慫貨,連條魚都不敢殺。直接把它拍暈了,然後開膛破肚,多簡單點事。”

巾幗英雄。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阿標直接把菜刀獻上。

沈何啟不自覺後退了一步,看了看菜刀,又看了看魚,轉身走了,嫌棄道:“魚太腥了。”

阿標看著她的背影,小聲攛掇金錚:“老板,你讓老板娘來呀。”

金錚頭也不擡,嗤笑一聲:“你聽她吹牛,她連活魚都不敢靠近你沒發現?”

最後阿標帶著魚和菜刀到了樓下,一舉成為整個小區最靚麗的那道風景線,旁觀的人群圍了整整一圈,阿標覺得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盡了,他的臉甚至羞愧到麻木了,求爺爺告奶奶好半天,終於有路過的一個阿姨於心不忍出手相助。

姜還是老的辣。

阿標千恩萬謝,帶著魚上樓。

金錚燒完了兩道菜,都是極簡單的菜品,一盤番茄炒蛋,一盤炒西藍花。

賣相都很好,鮮翠欲滴。香味也很勾人食欲,門一開就飄了出去。

阿標吸吸鼻子,覺得味道應該不錯,但是他並沒有榮幸嘗一嘗。

飛鳥盡,良弓藏;狡兔死,走狗烹。金錚接過處理好了的魚,甚至都沒讓阿標進門,就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。

在收拾廚房和跟沈何啟過二人世界中,他還是選擇了後者。

沈何啟在沙發上睡著了。他做第一個菜的時候她還在廚房探頭探腦東摸西摸,只是大概實在對家務活半分提不起興趣,看到一半就百無聊賴回客廳了。

晚上黑布隆冬一片寂靜她非要耳塞眼罩才能睡,現在燈開得亮如白晝,電視機還在放新聞,又亮又吵地,她倒是倒頭睡得太平。

怪人一個。

金錚笑著搖搖頭,提著魚又回去廚房,摸出手機搜教程。

腐國五年,學著做飯也僅僅是為了維持生存,只會一些簡單的菜,像這樣比較覆雜的菜品當然從未嘗試過,所幸跟著教程還是順下來了,他自己嘗了嘗,覺得唬唬沈何啟應該是夠了。

只是,雖然阿標走了,二人世界仍然泡湯了。

金錚端著這碗今天的重頭戲去餐桌,還在考慮是不是要叫醒沈何啟,門口傳來鎖被打開的聲音。

金錚頭疼起來,他姐怎麽現在來了。

姐弟倆感情深厚,金錦的指紋也是錄入了門鎖系統的,但是顧忌著弟弟已經長大說不定會帶著女孩子回家,大部分時候金錦並不會直接進門而是自覺敲門等金錚來開門,只有很偶爾才會直接闖進來。

比如今天。

金錦進門首先就註意到了玄關處擺著的一雙黑色跑鞋,尺碼絕不是成年男子能穿的下的。但是木已成舟她都已經進來了,也不可能再出去敲一遍門。

擡頭,就看到她那從小飯來張口衣來張手的弟弟,圍著圍裙,端著一只湯碗,在廚房門口挑眉看她。

“嘖。”她玩味地笑起來,“你怎麽都親自下廚了,什麽尊貴客人啊?”

玄關和客廳隔一道墻,金錦並看不到沈何啟。她揚了揚手裏提的東西說明來義:“回了趟家,媽媽自己做的雪花酥和牛軋糖,讓我帶來給你嘗嘗。”

金錚“嗯”一聲,把碗順手擱到旁邊的櫃子上,朝金錦走去,路上順便脫了圍裙,接過東西。

沒了圍裙的金錚才是金錦熟悉的小少爺弟弟,方才那一幕實在太接地氣,讓她一時有些接受無能。她揶揄道:“介意你姐姐進去坐坐嗎?”

金錚在她背上輕推一把讓她往裏走,語氣平穩並沒有頭一次帶女朋友見家長的局促:“搞得好像我說介意我姐姐就真的會走似的。”

拐過墻,偌大的客廳便毫無阻攔地展開在眼前。

沙發上側躺的姑娘亦然。

盡管今天沈何啟的穿著打扮和金錦之前見到的那次截然不同,卸下艷麗妝容和華麗裙裝的姑娘,睡顏顯得純良無害甚至年幼嬌嫩,不過金錦還是一眼把她給認了出來。

她奇道:“她這是幾歲?”

怕把沈何啟吵醒,金錚的聲音壓得很低:“和我同年。”

娃娃臉不是什麽稀罕事,就算真的是年紀還小也不是什麽問題,金錦也沒糾結這個問題,問了重點:“你和老四還能做朋友麽?”

沈默一會,金錚答非所問:“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飯?”

雖然金錦也很想嘗嘗從未見識過的弟弟的手藝,但是她不是這麽不識相要破壞別人二人世界的人,所以很貼心地拒絕了金錚的好意:“不用了,我回家吃。”

金錚也沒挽留,輕輕頷首。

他的電話在這時響起,是杜明明。

金錚和杜明明雖然也算從小玩到大,彼此熟識,但是不是會私下過多聯系的關系,所以看到是杜明明的電話的瞬間,金錚就有了不祥的預感。

他的預感沒有錯,話筒裏一片混亂,很多人鬧哄哄的,杜明明的聲音在嘈雜聲中顯得焦急:“錚哥,吳勉哥偉業哥還有韜子哥和華子他們打起來了!”

看他臉色凝重了一些,金錦比了口型問:“怎麽了?”

金錚未回答,問了地址以後很快掛了電話,金錚朝沙發看看,沈何啟還在沈睡,只是翻了個身,再往前一寸就該掉下去了,在沙發邊上搖搖欲墜。

他麻煩姐姐:“我有點事,你陪她吃頓飯待會再送她回家?”

說完也不等金錦回答,快步走到沈何啟旁邊俯下身來抱著她往裏挪了挪。

沈何啟被弄醒,睡眼惺忪地睜眼,看到是他放下心來,一歪頭又睡了過去。

金錚目光一瞬間變得溫柔。

金錦抱著臂看著這繾綣的一幕,朝金錚揚揚下巴:“想親就親,我不看就是。”

“神經啊。”金錚回嘴,臉上忍不住因為他姐這話掛上點笑,不過事態緊急,他沒有時間和她貧嘴,抽出手朝門口走,一邊走一邊不放心地囑咐:“你別欺負她啊。”

娶了媳婦忘了娘,金錦不滿,還來不及說話,他又說:“也小心別讓她欺負了去。”

這兩個,一個是嬌生慣養的長公主,一個是懟天懟地的小鋼/炮,把這兩人單獨留在這裏,他都怕她們兩個能把他家都給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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